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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渐行渐远的农具

2010-1-27 16:08:54
来源:中国新农村杂志网
杨文军
    每次回到老家,都会发现有些东西不见了:铁锨、铁镐、镰刀、锄头、镢头……这些从前常用的农具,正逐渐地从乡亲们的生活中消失。当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时,才发现那些现代化的大型农业机械正滚滚而来,而铁锨、铁镐们正齐刷刷地走向过去,成为永远的回忆……
    过去的那些农具我几乎都用过。从播种到收获,我手中的家伙随着时令的改变而更换,它们踩着节气的鼓点轮番上场,在故乡的土地上一展身手。我拉过耩子,割过麦子,点过棒子,刨过花生,修过垄沟,锄地、扬场、推磨……样样都做得很好。乡亲们说,如果我留在老家当个农民,应该是把好手。可是,我没能留在老家当个种地的好手。
    离开老家,在外求学、工作已经十多年了,那些农具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里。可我每次回老家,总是感到少了些什么。
    有一回,我打算在老家的院子里栽两棵梧桐树,想找个镢头刨坑,却找不到在哪儿放着。母亲说:“在南墙根儿立着。”我找来一看,镢头已经生锈了,木柄也已经老朽了。我拾起半块砖头,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铁锈磨光。这镢头从前可不是这样的,它被土地打磨得银光闪闪,就连木柄都被手磨得光滑锃亮。
    这些年,家乡的变化实在太大了!翻地全是机械化了,哪里还用得上镢头呢?大马力的拖拉机拖着犁铧“突突突”地一过,一垄地就犁完了。在城里孩子的意识里,“耕耘”这个词所对应的场景不就是这个样子吗?
    镰刀也不用了,有联合收割机,它一口“吞”进去一大片整株的麦子,收割和脱粒一次完成,麦秸直接粉碎还田了,麦粒直接“吐”到车斗里。因为不用扬场,所以木锨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场了。
锄头也不用了,这年头谁还顶着日头用锄头锄禾?都是喷洒灭草剂了。铲子和铡刀也很少用了。等老家院子里的梧桐树长到小腿一般粗的时候,我想去给它剪剪枝,却发现家里连把斧头都找不着了。
    扁担不用了,碾子也不用了。它们都到哪里去了?难道会像那些灭绝的物种一样从此消失吗?不,作为工具,它们不会灭绝,因为人们还能把它们造出来,但把它们造出来又能怎样呢?我在城市的民俗村里见过它们的身影,可它们在那里已经完全成了一种摆设。
    没人使用的农具是没有生命的!在祖先们的手里,它们是活的,是神圣的、高贵的。远的不说,我的祖父辈尚能把这些农具运用得炉火纯青,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,农具在他们的手里是有感觉的,他们能感知土地是松软的还是坚硬的,是快乐的还是忧伤的,是踏实的还是浮躁的,是满足的还是空虚的。他们能摸清土地的脾气,懂得节气时令,今天该干什么,明天该干什么,他们心里都有数。他们在使用这些农具的过程中,早就挖出了一堆一堆的规律,刨出了一筐一筐的道理。
    每一代人都有属于他们的工具,工具的更新换代说明社会在不断进步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应该感到欣喜,但我心里总有几分不舍,就像与一帮老朋友告别,虽然知道它们是在不断进步,但还是不愿意看到它们的身影渐行渐远。
    也许有一天,那些常用的农具会走进博物馆,变成标本,像几千年来石铲、耒耜的命运一样。但我希望,它们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,在那个遥远的地方,它们仍然是活着的农具……